【Knight－復甦之花】四章－追尋

山坡路在不知不覺間轉為向下延伸，從陡峭的45度坡漸漸趨緩。周遭也逐漸變得開闊，原先一張開手便會觸到枝幹肥碩的樹木，而現在山木退居到兩側山壁上，眼前是綿遠蜿蜒的緩坡，在那盡頭就是山底。從山林間遠望是一片蒼翠起伏的山巒，更遠處則被雲霧遮蔽。鳥鳴聲與風吹過樹椏的聲響交錯在山間迴響。

伊蒂斯卻無心欣賞這片風光，一路上她少有留意周遭事物的心思，通常只是為了確認路途或是要清除阻礙才稍有關注。一旦決定目標她就會義無反顧的前進，眼中除了她的目標幾乎裝不下別的事物，這就是伊蒂斯。




沿著盤旋山體的坡道向下，鳥鳴與風聲逐漸被奔流的沖響遮蔽。
越過山巒到了坡底，眼前橫亙的是滾滾激流，天青色的水激起乳白色的水花沖瑟著耳膜。近乎無際的大江彼方被灰暗的霧氣遮蔽，只隱約看得到山形。
渡過這＂怒流＂，就是被黑暗籠罩的汙染之地，復甦之花就生長在水的那方。


伊蒂斯靠著身後的山岩，思索著要如何渡過這條河進入汙染之地。
雖然她能運用風，但堤利希族的靈術根源在於順應自然。在根本上＂飛行＂違反了＂人＂在自然的定位，就算是她也只能運用風在空中停留短暫時間。絕對不足以讓她越過這條江水。何況大江的另一端就是汙染之地。


啪沙沙。
奇怪的聲響吸引了伊蒂斯的注意，她將手按上劍柄。


「嗶！」
蒼鵑的叫聲在頭上響起。
下一刻，亞比安從一旁的灌木叢中鑽了出來。

「……」戴著護目鏡，伊蒂絲冷冷的覷著他。
「大哥！終於追上你……咳呸！」亞比安說著突然大聲咂舌。「呸呸！嘴好像跑進什麼東西！」
見伊蒂斯不說話，亞比安呸了幾聲後續道：「我很熟這座山，所以也知道很多捷徑！」他看看伊蒂斯，又看看眼前的怒流，「大哥，你也要過這條河嗎？」

＂也？＂

伊蒂斯挑眉。「你有什麼目的？」
「我……」亞比安遲疑了下，指向大江那方。「我、我有一個無論如何都得拿到的東西，必須要到那裏去！」
伊蒂斯藏在護目鏡下的眼神變得更冷。

許是感受到冷冽的氛圍，亞比安掙扎片刻，嘆了口氣道：「大哥你救了我，跟你說應該沒關係……那個，我其實是……」
他正視著伊蒂斯，無比認真的道：「我、我想找到復甦之花，治療我爺爺。」
「所以呢？」伊蒂斯冷冷的道。
「我知道一個捷徑，可以比較安全的渡過＂怒流＂。」亞比安道。「那個，大哥，不介意的話請跟我同行……」

「然後遇到危險的時候躲在我後面，讓我幫你解決，好讓你順利去拿你要的東西。」伊蒂斯冷冷定論。

「才不是！」亞比安激動的反駁，抽出掛在頸上的細繩，細繩尾端繫著一只琉璃般的精細雕刻，「我有爺爺給的護身符！這個護身符是一位騎士大人送給爺爺的，能阻擋黑暗種族傷害我。只是不能擋熊而已……」他弱弱的加上一句。
「除了這個外，爺爺還給我很多東西。而通過怒流的捷徑也是我爺爺和騎士大人們親自確認過的。從那裏走會到被汙染的森林，就是汙染之地的過度地帶。因為太危險，所以我和爺爺很快就折回了。」亞比安解釋道。


「……」伊蒂斯沉默的盯著他。
亞比安內心的忐忑也具現在臉上，他很想再說些話堅定自己的立場，但他也知道，這樣強硬要求救命恩人帶他同行實在非常過分。畢竟他只是個普通的小鬼，就算有護身符自保能力依然低微。就算能夠帶路，人家又有什麼義務帶著他這累贅跑呢？


「帶路。」清淡如水的聲音說道。
亞比安睜大眼看著伊蒂斯。
「通過這道河的捷徑。」伊蒂斯淡淡的道。
「啊！是的！請跟我來！」亞比安用力點頭，領著伊蒂斯前進。


亞比安領著伊蒂斯來到一個山洞前，洞口寬度約能容納三人並肩，洞頂懸著密密麻麻的鐘乳石。洞底則是汩汩水流。
「這洞內連接著＂怒流＂的支流，順著水流前進就能抵達汙染森林了。」亞比安道，「就是回來時要逆流而行，比較麻煩……」
「佩畢斯，在這裡等我喔。」亞比安向肩上的鳥囑咐，「要是在那裏被汙染就糟糕了。」
「嗶。」佩畢斯應了一聲，飛到一旁的樹梢上，看著亞比安與伊蒂斯進入洞中。



洞側拴著一條小舟，亞比安讓伊蒂斯先坐上後方座位，接著自己涉水坐到前端，點亮舟上的燈，拉開繫舟的繩子，小舟便緩緩順水而行。

亞比安划動船槳加快前行速度，伊蒂斯便開始審視周遭。
這洞內生長著螢光苔，雖然光芒微弱，但壁上攀附的數量加舟上的燈也足夠辨明視野。而洞內水道路線也不若她所想的難行。順暢的不像是自然生成的路線。
伊蒂斯想起亞比安的話，也許這條路並非完全自然生成，而是被人特意開闢過的。
既然復甦之花就在污染之地，那會有這條路也不足為奇。


也許是路途太過平穩寂靜，亞比安一面划船一面就開始說起話。
「我住的村子叫做＂利沛＂，雖然小，卻是個土地很肥沃的地方！」亞比安道，「利沛村的蔬果就算是在教國裡也是遠近馳名的，一點都不會輸給茵發茲城！有空的話，大哥可以來村子裡看看，我可以請客喔！」

「這次出來是跟爸爸說好的，反正還有姊姊幫忙，媽媽應該不會太生氣吧……」

「我爺爺以前是很厲害的冒險家，認識很多厲害的人，最厲害的是＂真理之騎士＂雷諾德大人！這個護身符就是雷諾德大人給的！」亞比安的聲音透出得意和嚮往，「可以的話，我也想像爺爺那樣，到各地去冒險，留下自己的足跡！」

「你還是算了。」伊蒂斯丟出這五個字，她是真心的這麼認為。
「呃……哈哈……」亞比安尷尬的笑了笑。